绿子做了一个梦。
「这些是说好的薪水。噢,还有补偿。」
梦里绿子和大叔渡过了平稳的一周,什么事都没发生。一切都是他弄错了。但答应好的工资是不会弄错的。
(资料图片)
那是一笔巨款,多到绿子都不敢相信。一下子就补足了绿子找不见的积蓄。两个月后,绿子成为了一名初成年人,她离开了蓝湖,去到最发达的机遇之城紫阳市。
一开始是打零工,很辛苦,但也很幸福。老板很器重她这样努力的员工,想要提拔她。但她拒绝了。
攒够了钱,绿子创立了自己的企业,一家物流公司。
她拜托伊诗来帮忙,她以为伊诗会拒绝。但比起家庭给她安排的完美人生,伊诗更想去帮助她最好的朋友。小友自然也来了。凭借伊诗的头脑以及小友的好人缘,绿子她们的事业步步高升。一切都往着好的方向发展。
绿子买了一间大别墅,和好朋友三个人住在里面。
休息的时候,小友会一边看大屏电视里的连续剧,一面做健身操。伊诗则是在靠着窗的沙发上看书,她不会嫌小友吵闹,反而觉得是不错的调剂。
而绿子。
柔和阳光停在绿子的耳根处,她只是看着这副光景发呆。
小友走过来拉起绿子的手,「别浪费掉这么好的早晨!我帮你做拉伸,一起来锻炼嘛!老是坐着会变成大屁股的!」
「你应该多看点书。」伊诗合上了书本,「现在你是公司的门面,公开场合说话可不能老是哎呀哎呀半天挤不出来个词,不要求你去读生涩的古典文学,至少看些时下流行的小说,学一些修辞也好。」
这美好得就像梦一样。
叮咚——
门铃响了。会是谁呢?绿子独自去开门,看见了那个把她拖入黑暗的人。
「我的宝贝女儿!瞧瞧!紫阳富人区,五层大别墅!你都这么有富有了。为什么不给妈妈分点?」
浅草虚站在门前,她把自己打扮得很漂亮,甚至比绿子影响中还要年轻很多。
见绿子没有回话,虚开始责难她。
「是我十月怀胎把你生下来的啊!你就忍心让妈妈忍冻挨饿?」
身后房间的景色变得抽象且模糊,像一滩揉污了的颜料,绿子的好朋友化在这抹秽色里消失不见。
霎时空间变成了绿子在蓝湖的小房子。
「绿子。是你偷了我的钱吧。攒钱去找你那不存在的爸爸?」虚的样子逐渐变得衰老又丑陋,「我真是着了魔才会生下你!都怪你!那个男人才会离开我!」
绿子甩开虚伸过来的、骨瘦嶙峋的双手。那双手就像空心枯枝,绿子甚至没有用力去推,就被折断。鬼怪般怖人的叫声吓得绿子身躯一震,她习惯性地开始逃跑把妈妈、把老家,把一切都甩在身后。
「你把钱藏起来是吧?把钱还给我!你这个小畜生!那是你欠我的!」
变成畸形生物的虚紧紧贴在绿子身后追着她。就像一条紧紧缠绕着她脖颈的毒蛇,亦如坚固不断的冰凉锁链。咒骂与污言声灌进她的耳朵。
绿子不要命地奔跑,直到生母的诅咒消失了踪迹,直到这里只留无垠的黑色,
窸窣声起,黑暗中似乎有什么在,那是绿子熟悉的湿润感。
咔嗒——清脆的硬物碰撞声响起。
张着血盆大口的巨鱼,把她一口吞掉。
「……脖子……好疼。哎呀……」
窗户外刚刚露出鱼肚白。
绿子忘记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。她倒在床脚枕着七八个枕头堆起来的小山里,面前是一袋打开还没吃完的零食——大概是夜里一个人看电视,感觉饿了才耐不住去购物袋里拿了一袋。
电视还重复播着放进去的电影录像带。
这不是爱情片吗?绿子对这部电影的印象只有开始的半小时。怎么突然拿上光剑打起来了?
「哎呀。」稍微清醒点的绿子发现,「大叔人呢?」
空荡荡的床,连大衣都没留下。看上去是不管绿子出去了。
绿子走到窗边,楼下人迹稀疏,她看见了几个穿着和她同样制服的学生。大叔说不会限制我的自由,那是可以离开的意思吗?
「不知道伊诗现在怎么样了……」
绿子担忧的不止是伊诗。还有小友和阿西的约会,昨晚他们发展得怎么样了,分别会很难过吧。享受最后的温存吧……等等,他俩会不会在分别前做一些特别的事来纪念?绿子联想到了一些不太妙的事,立马就坐不住了。
扣紧大衣走到门前。一把抓住门把手,但是轻轻地开门。探出头左右张望。
大叔不在外边,其他房客也没有出门。
绿子像个做了坏事的孩子,蹑手蹑脚走到电梯前按下按钮。电梯一到,就大跨步进去迫不及待地去按一楼。
就在绿子刚离开的后一秒。绿子他们所住的隔壁套房房门被人从里面撞开,被撞飞的人接力在墙上蹬了一下,稳稳落在地上。
「能不能小声点啊,我这边还有一个小鬼在睡觉呢。」
长发掩面,满脸胡渣的男人对撞飞他的人念念有词。
「怎么等了那么久你们都不攻过来呢?明明我都假装喝醉了。还得我这边动手啊。」
对方没有回答。
「噢!我懂了。」男人把玩着手中的匕首嗤笑到,「你们连个醉汉都打不过。」
对方猛地冲了过来,并不是被男人的话语激怒,而是体内某样东西已积聚成型——他的整只右手变成了昆虫般的坚壳利爪,撑破衣服弹射而出。
「嚯,原来是介母的血肉。」
男人看向天花板,对着某个不存在的东西问。
「星光体,许可。」
刹那如耀阳炸裂,白光填满了走廊,刺得虫手男睁不开眼。视觉恢复时,男人早就消失不见。
啪嗒——有东西掉在地上。
虫手男看向地面,那是人手尺寸还在动弹的昆虫利爪——虫手男自己的右手。
「没变成肉汤,爪子也很完整,你用的黑水是真货吧。」
虫手男这才注意到那个男人已经坐在了自己身后的沙发上,而一起策划袭击同伴已经全部瘫倒在了地上。这个男人只用了一瞬,把其他所有人都制服了。
男人没有期待虫手男的回应,只是不管不顾地翻着虫手男同伴的箱子,「找到了,还蛮大瓶的。是别人给你的吧?真是危险,交给我保管吧。」
虫手男咆哮着冲向那个男人,几丁质的外壳嵌入肉体又生出,虫手男的面目血肉狰狞,他的全身发生了巨大变化。节肢动物的特征在不恰当的地方显现,左手已然变成了捕食的螳臂,折叠着蓄势待发,向着男人的心脏直直弹射刺出。
男人不闪不躲,只是稍稍抬起匕首对着袭来的螳臂。
「本来还想问些问题的,变成这个样子已经没救了。」
细微的光丝在匕首附近出现,缠绕在上面,汇聚在一起迸发而出、光丝组成的刺撕裂了虫手男的螳臂,直至贯穿肩膀。这束光如碎裂银镜嵌入它的骨髓甚至扭曲了空间。接着光的碎片向回收缩,如倒放的绽裂烟火,把虫手男的身体塞进一个微小的点里,一滴污血都没有溅到外面。
男人把那瓶黑水往空中抛去,突然出现的光把它吸了进去。
「已经可以了。」
覆在男人身上的光丝全部消失,他跨过地上晕厥的虫手男同伴走到电话前,拨通前台转接到某个只有他知道的号码。
「安全部清查过蓝湖。有人埋伏,你是不是应该提前告诉我?」
「打草惊蛇就引不出幕后者了,再说这对代理人不是难事吧?」
「别说漂亮话了,S。干体力活的是我啊。」男人抱怨。
「呵呵呵,你不也是没告诉我去蓝湖做什么嘛,这算是一个小小的报复。」电话另一头的S说,「那以后我们不要故意隐瞒对方,可以吗?」
「真是服了你了……」
「言归正题,引发红城蒸发事件的奇点漂变人类主体……好绕口啊,还是叫奇变少女吧。回收奇变少女后,我们拜托稳定因素实验室检查,检查的结果是该名女孩不是奇变少女。」
「什么?」男人诧异到,「明明星光体有反应。」
「可能当时是,但中途因为某些原因变得不是了。引发花街大火事件的女孩现在也退化到一般携带者的水平,不过还能检查到奇变虫的存在。而红城女孩是一点都没有。」S平淡地说,「我反倒希望是你搞错了。」
「如果不是弄错了,那说明……」
「红城女孩的奇变虫是被人拿走的。」S顿了一会儿,继续说,「除了我们外还有别人在收集奇变虫。」
「S你认为是那个人做的吗?」
「有趣的问题。就像你真的有在询问我意见一样。」电话另一头似乎是传来了S的轻笑,「幕后者从始至终就只有那一个人。」
男人慢了半拍才回到,「是啊,的确是这样。」
「幕后者的伏击正是证明星光体的预告是准确的,蓝湖有奇变虫在。」
「我应该早点报告给你的——时间在正午前后,地点是离蓝湖公立中学400米距离的石根桥附近的便利店。」男人向S说明今天的经历,「便利店内隐藏了四只鱼形奇变生物——暂时称为异形鱼——悉数消灭后我发现了在垃圾桶中的主体,曾经是一朵能衍生出奇变生物的石质花形物体。」
「曾经?」S问道,「意思是它变化了?」
「是的。就在我用星光体回收的时候。主体突然凋亡,没有留下任何物质。后来我根据异形鱼分布情况追踪到了可能是新主体的目标。」
「让我猜猜,是不是又是一个女孩?」S煞有介事地说,「奇变虫全是恋童癖吗?」
「有规律总比没规律好。」男人叹气道,「女孩已经在我保护下了。另外,我跟其他安全人员打过招呼说,那女孩是我侄女,拜托他们保护——奇变少女的事暂时保密比较好。」
「你确定就是那女孩吗?」
「我还不能确定。」男人抬头看着空荡荡的半空,「需要再观察一段时间。」
S夹杂了些许私人感情对男人说,「跟着你的直觉走吧。我相信你。」
「直觉吗……或许你说得有道理,S。」
男人沉默了一会儿说。
「S。你还会在意以前的事吗?」
「指什么?」
「十七年前。花街黑雨事件,介母降临……我辜负了你的信任。」
S笑了,又很快停下来,「如果我说我完全不在意,你也不会信,不是吗?」
「是啊……我不会信。」男人的视线回到地上。
这些躺着的这些带着黑水的人也是来自花街吧。
「那女孩现在呢?」S突然问。
「目前现在还很早,应该还在睡觉吧?」
「那就好。其余的事我会安排人去清扫。」S提醒男人说,「我能预料到让你和一个十多岁的女孩呆在一起会让你想起你的女儿。但这是关乎全人类安全的事,别再像以前那样感情用事了。不是每次都有那么幸运。」
「我知道。」男人最后挂断了电话,「我当然知道……」
男人默默回到套房门前。踟蹰止步,开始胡思乱想。
小鬼如果爱睡懒觉还好,要是醒了看见我人没在,我该怎么解释?她会不会觉得很害怕已经在哭了?不,绿子是个挺成熟的孩子,应该在房间里好好呆着看电视等我吧……
男人苦思冥想着要用什么样的说辞,最后决定好他认为最合适的那个。
他推开房门门。
「我去问了前台,他们有提供免费早餐!你要一起来……吗?」
电视机里放着用光剑跟虫子怪物战斗的电影,床脚靠着的零食袋还剩一半。然而枕头堆砌的小山中没有人在。
绿子早在一小时前就独自离开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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